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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桃会桃】烛

*少微修了下。不打tag保平安。



  “毕竟师生一场。去吧。只是千万记得快去快回。”

  “侄儿将舆图送于镇西将军。并嘱咐他西行注意身体。不会多耽搁。”

 

  舞阳侯怀抱陶盒登上轺车,反复回头看府门方向,确认叔父没有跟出来。叔父那么忙,当然不会送别侄儿赴一场短暂的访问。舞阳侯将下巴埋进裘领。生身之人洞悉一切的目光,让他芒刺在背。

 

  会有某个瞬间,比如他看见院子里海棠开花,或者屋瓦第一次落霜的时候,他会萌生一股烦怨。他从长辈身上看到的“手足”、“总角”与书上所说的“忠孝悌忍善”有出入。父亲当然不会错。书也不会错。

 

  所以哪怕三日不见他就很想念那人,也不是错的。

 

  钟府换了“镇西将军”横匾。时间仓促,还没有给筑墙重新上粉,檐上松烟也还没来及刷。士季难得疏忽了讲究——车伕为舞阳侯叩响衔环的时候,年轻人笑着想。当钟府门人领着他穿过重阁回廊,那些绘有卷草的桐漆柱、绮疏添窗,又让他觉得业师永远都这么雅致。

 

  镇西将军正要责怪庸仆。主人关上书房的时候就说过了,禁止一切打搅。但他看见最金贵的公子吟吟站在门槛,眼波像藏尽大千世界的珍宝,他忽然懵了。

 

  “君侯不是说……”

  “不许私授。”舞阳侯笑道:“我找了个理由。呶。”

 

  钟士季拉着舞阳侯的手进屋,像教授书法那样,两个人连榻在书案后落座。钟士季打开公子的礼物,皱眉:“这是什么。”

  “裴师傅和姑父辑缀的西方地理,作的图籍。叔父给你你嫌他看轻你。舅舅、姑父还有裴师给你你看不上。他们说大了是为西边用兵,说小是为我国士。士季不领情过分了。”

 

  “还给他们。还有,别管裴河东叫师傅。”

  “还就还。”舞阳侯把盒子盖上撂到桌角:“反正这东西的作用,就是带我走进镇西将军府。现在也用完了。”

 

  镇西将军忽地大笑。桃符,桃符。他喃喃说着,将公子双肩带进怀里,他手还有点凉,脖子也凉,脸却热扑扑的,细看珠圆玉润,正是十六七岁少年人佼丽的好模样。

 

  舞阳侯随他搂着,钟师不蓄须还会施面妆。自他出世这些年,长辈的模样好像从来没变过。如果他去当将军了,会不会变成武夫。叔父经常被父亲笑话武夫,可叔父如果不沉着脸、不说粗言也是很好的。士季矜持,只讲雅言。他喜怒哀乐特别多,也不会板着脸。所以西行归来一定还是今日模样。

 

  “士季。”桃符唤道,他记事起,父亲们就教他这样称呼眼前的男人。师傅、先生都是很后来的叫法了:“你跟叔父吵架,不应该让我蒙在鼓里。”

 

  镇西将军没接。那不是桃符需要知道的事情。

  他和权臣们一直这样相处,像刀尖与木楯火花四溅。也有风和日丽的时候,可惜是很久以前,那家子还未掌握权柄。他们踏青、宴舞、宿醉不醒,蜷缩羽毛藏起獠牙,稳妥地伪装成浮浪子弟。

 

  “士季你说。军府里有什么事能瞒过叔父。”

  “有什么能?”

  “很多啊。比如兄长在后院东第三棵石榴树下埋了点东西。比如表兄每次来,都会捞走两条鲤鱼。还有……你教我何为男子。”

 

  镇西将军在舞阳侯发上落下一吻。

 

  “所以叔父耳目还有漏洞不是?若他知道了,那时候就应该断绝你我。”

  “他只是懒得管罢了。吵不过我,又不能以身作则。倘若我以教学名义堵他,他哑口。还不如装不知情。”

  “可是……这样不好。”

  “怎地不好。”钟士季诮笑:“宣文侯在上。你父叔从没在意过伦常,你又何必在意。”

 

  贵公子飞红,不知是羞是气:“钟家世叔说的好话!你与先父通好,还惯与叔父合和。转头又跟他们的孩儿……是把攸当什么了!”

  钟士季不答,只解去舞阳侯的裘领,向他耳朵吹风:“钟某知道了,公子今日是来问罪的。免得钟某来日死在乱军之下,公子终生抱憾。可是公子,自你进府,大将军的眼睛就在看。钟某答案很长。你若待久了,大将军爱惜不会罚你——下官却难免。

  “你叔父总是让我很疼。”

 

  “你——”舞阳侯狠捶镇西将军一拳:“是你自找!”

  从钟士季嘴里掏出话来真不容易。贵公子的小世叔浑身刀枪,绕着圈搔人痒痒;长辈们恨他,偏不得不宠他。钟士季教他开蒙之后,对于跟权臣行事也少遮掩。颍川名公身披艳色讲左传,舞阳侯再懵懂也瞧得出来某人行了风流事,摘到快活果。

 

  镇西将军抱着公子笑。

  高平陵之后朝中多少士人投靠河内豪右。他钟士季本来就跟司马兄弟平辈称。混在凡夫俗子当中,岂不是显得跟那些人一样逢迎强臣,或者为了官禄折腰。

 

  他自找。

  他要站在距离那对兄弟最近的地方,令所有人都忌惮的地方。

  是他想要的。

 

  “桃符。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。比任何人都值得拥有更多。”

  “父亲也看着士季长大,所以士季……反哺吗?”

 

  镇西将军将下颌搭在舞阳侯肩膀。少年人雪做的肌肤、春苗般的身体,简直不舍得笼进怀抱,生怕将他压碎了。“反哺。倒是不错。”钟士季轻谑。桃符出生和嗣养之后,他与河内兄弟的相知相得的逢场作戏、切中脏腑的五情六欲都有了崭新的意义。为了有朝一日那个孩子能叫他一声亚父。

 

  舞阳侯除下长辈的发钗。好像父亲们就喜欢从解开这人的青丝开始。他的脸被蒙上一层纱帘,隐去盛气凌人的眼睛,他的鼻子很讨人喜欢。公子抚摸那人的嘴唇,人们说,这里面藏满了矛戟。是有点薄。

  “桃符还可以做得更多。”镇西将军的声音像诱人的蜜糖:“像大将军一样。”

 

  像父亲和叔父一样……对待他?

  该继续做什么。舞阳侯亲了亲他嘴唇,隔着青丝。手指落在镇西将军的外褂上,有点发窘。该为他宽衣,或者根本不需要宽衣?

 

  “你父亲会从襦衫开始剥。不过你叔父……”年长之人脸不红心不跳,说着臊人的话:“他一般从下面直接开始。”

  舞阳侯圈抱住他脖子。不,我不会。他在变声,正色时掷地有声,唯独撒娇的时候像乳燕一样娇嫩。士季,让我帮你把头发簪好,让我好好说两句祝福平安的话罢。

 

  镇西将军捉住贵公子的手,探向他还没学会梳理情欲的下身。难不难受。为人之师温言问着。

  “你要学会驾驭它,桃符,像驾驭自己身体一样操使臣僚。”将军吹开发丝:“你是你父亲的孩子,会跟他们一样擅长。”

 

  舞阳侯啜了两声,一往无前般咬住长辈的嘴,用颤抖的手解开镇西将军的外褂。因为那人在自家宅第,不像在军府穿得招摇过市。褂下夹丝绣袍,袍内缃色褝衣。贵公子将镇西将军扑在簟席上,蹭着他脖颈。没有自己熟悉的父叔的熏香,朴素得像大雨洗净的青草地。

 

  “桃符。以后这些都会是你的。

  “你是我的。”

 

  下仆再一次叩门。

  舞阳侯正不熟练地将两根玉柱合握在一起。府主人攒起来威仪大喝了一声退下,尾音奇怪地绵长。瑶华般美丽的人覆在长辈身上。士季,他呢喃,你也不多教我几次,叫我怎么能掌握呢。

 

  门外坚持不懈,规矩地叩门。

  “将军。军府口令,羊夫人布好了夕食。说接攸公子回府。”

 

  “跟母亲说——啊——”

  镇西将军翻身将公子罩在身下,捕猎般含住他的嘴。唇舌交接后,颍川名门眼仁幽暗:“大将军真狠。他知道……我需要多长时间。掐准了不留够。”

  舞阳侯脸红得不像话。仿佛屋外站着的不是传声筒,而是生身父亲。“他都知道。”舞阳侯稍微想想自己和谁、做什么,就像空读了圣贤书一样无地可容。他试图挣脱长辈怀抱,做回永安里那个清和隽整的佳公子。

 

  “桃符。”钟士季箍紧了手臂发狠地揉他,好阻拦怀里困于罗网的小人儿掉下羞惭的眼泪:“虽然目前只能做到这地步,我会给你更好的,更多更好的……”

  “不。你是他的臣属,宝物归于大将军。像天子把肃慎进献都送往军府。”年轻人哽咽。父亲,叔父。这一切都是错的,他止不住,甚至觉钟家世叔的怀抱甘美无比,所有爱他的人们都将体温蕴藏其中。


  “臣属?傻攸儿。”永安里的人个个儿低头耷脑,可不敢做出这等举动。他扯散贵公子衣带,疯狂吸吮白璧般的身体。颍川名公见到那位声满洛阳的长公子时,后者已经加冠。二公子有如兽之特群,毕竟武勇多于风致。唇下舞阳侯朱颜腻理,稍微吹碰就能印上年长之人的齿痕。这不就是镇西将军多年前缺失、漏掉的那块残片吗。

  “我比他们年轻很多。”

  当府主人意识到敲门之人只传令而不敢破门,动作便愈发大胆。他娴熟将两只牡具圈在手中,十数回合,叫两人驰了身。

 

  镇西将军服侍公子穿戴完毕,后者面上的绯霞还没消退。镇西将军流连在他鬓发,轻咛:“真想带你去长安。就像你大父带你征王淩。

  “奈何他不许……”

 

  “士季。平安回来。只希望你平安回来……好继续教我。”舞阳侯将自己携来的陶盒重新捧到那人面前:“就算是,司马攸为了我国将士。请镇西将军一阅。”

 

  钟士季从乱衣中寻到随身佩戴的玉觽,系在贵公子腰间。

  公子即将加冠,钟某无法陪伴,权以此物相代。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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