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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辰(1)

*NTR和各种乱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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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青龙二年孟冬。


  蜀丞相诸葛孔明新死不久,论日头还没出七七。渭水北岸郿县与武功,数月前魏蜀方才陈兵对峙之地,几顶荒弃的茅庐扎上白麻做了祠堂,昼夜有哭丧绕梁。大将军军师辛毗屡陈不妥,言我魏境之内居然为寇雠设庙,既损军心又扰清听,还给抗蜀大捷蒙尘。


  关陇主帅——大将军、都督中外军事、舞阳侯司马懿并未把军师进言听在耳里。不如说,那些祠堂正是在司马懿授意下安置。司马氏自太和元年上庸、新城与诸葛氏隔空较量,至祁山渭水数度拉锯,寒暑已越八载。与其说是雠敌,更像是弈友。如今那人殂没于两军交战之际,拱手将胜利相赠,倒让司马懿端端得了功业。


  这样的对手,值得奠一杯薄酒,聊表心意。


  辛毗年过花甲,讲起道理来没个止休。

  他劝司马懿切不可让我德胜之师染上晦气。司马懿漫不经心听着。军师乃大魏贞臣元老,手持天子节杖,得罪不起。然而就当下而言,大将军有太多事要做,不便于一一向上秉明。这位军师的存在,有些掣肘了。


  一个年轻将军掀帘步入中军帐,向主位行了军礼。

  “子上。”大将军沉声叫了年轻人的表字。辛毗收声,刮入帐内的冷风吹得他一个寒噤。


  司马懿作态,关怀道:“入了冬,此处要比豫州故土冷上三分。郊野之地,用度比不上国都。”辛毗听罢摆手,捂袖咳嗽,口齿混沌:老了老了。


  司马懿这才俯视二子,缓缓从袖中抽出一卷帛书,又道:“司马昭,命你启程赴洛阳,将此封奏表呈与天子。”

  “末将领命。”

  “咳。还有一封家书。你一并带回。”


  年轻将军伸手接过,心里纳罕。随父征战八年,一向是年轻人代与永安里司马邸互通鸿雁。八年里,司马懿从来没耐心写家书——当家人与发妻没话好说,至于洛阳的儿子们,问候太多反倒有损做父亲的威仪。


  辛毗好奇司马懿何事陈奏。他监督诸军不假,对于主将信件却无权过问。幸而司马懿坦坦荡荡:“此番伐蜀有赖军师在侧,才免去三军意气用事、上了诸葛匹夫诱战的圈套。硝烟初定,赏罚功过又有赖军师事无巨细上呈天子,懿当毋需赘言。”


  辛毗拱手:“天子洪福。”

  “诸葛虽死,关陇一线还有西蜀残孽,保不齐兴兵反扑。此封奏疏,正是向天子请求宽限数日——待臣确保蜀兵全退,再回京复命。”


  司马懿道:“只是这样一来,天就冷了。行军辛劳,衣食多有不便。不知军师贵体……”

  辛毗抽了抽气,算是咂摸出司马懿的画外音:这人呐,拐弯是劝自己回京。


  照理来讲,他受皇帝旨意前来监军,要同三军共进退。大将军一日不班师,军师一日不得入洛。可眼下对方主帅殒命,西蜀残兵败将还能折腾出什么动静?


  司马懿滴水不漏:“不若在下令雍州刺史(郭淮)辟出宅邸,奉军师归长安。城内暖和,用度一应都有保障。”


  辛毗想了想。长安距此百里,快马当日可达,战报亦能及时收悉。话虽如此。一旦他本人离开前线,未必真能过问什么军事,所听所闻,都经过是大将军筛选。这跟返回洛阳有什么区别?

  “罢了罢了。”辛毗叹道:“老骨头就不陪三军过冬了。长安也不必去了。”


  “仲达。你答应我三件事,我便随令郎同归。”

  “军师请讲。”

  “其一,防务为主。若兴攻势需奏明天子。

  “其二,三月为期。蜀兵全退三个月内,你需回京。

  “第三,快些把给他诸葛氏立的白幡撤了吧。”


  司马懿做礼道:“一二乃是人臣本分,理当如此。这第三,军师大人既然觉得晦气,就都撤了吧。”

  辛毗捻须。


  次日,司马昭护送军师踏上归途。前有持槊和掌旗开路,辛毗坐轺车居中,司马昭骑马缀在行列末尾。因着司马懿写家信实在太反常,司马昭窥那轺车里的老军师下巴点脖子打瞌睡,便从怀中取出父亲的手书,一目十行。


  百字而已,简略至极。写信人像是算准了二子性急、定然忍不住中道开封一般。


  “此番伐蜀,功在三军。诸葛身死,悲及己身。陛见之时,凡赐需再三谦谢。赏重于功不可受、名实不符亦不可受,切忌盛满自得。

  “为父奏疏中有言:欲留西镇,不复归洛;颍乡侯(辛毗)年事已高,难胜军务。汝可通中书监令,促天子改弦更张。撤除军师为上,若不通,则请以裴河东为替。

  “御前对策,慎之又慎矣。”


  司马昭不留痕迹收起父亲手书。回望身后马蹄车辙,连绵太白武功二山。山下白雾浑蒙,山顶覆雪皑皑。那些苍的雾、白的雪像父亲为诸葛设的祭堂。司马昭脑中灵光:父亲若只是兔死狐悲,恨不得夹腚做人、谨小慎微,哪会如此大张旗鼓地举丧。


  关陇之地因两国争来夺去,以至魏蜀杂居,兼有羌人部落难以约束。那诸葛亮在雍凉经营有术、人望甚高,在异族部落中也深受敬仰。所谓吊唁对手,不过是父亲扎根此地、收服人心的手段——父亲要经营函谷关以西,作为退可保身、进可立功之地。


  司马昭按辔缓行。

  思及口耳相传中“生而岐嶷,比俦孝武”的天子,司马昭忐忑。如何在陛见时不着痕迹,说服御极多年的天子准许父亲的请求?

  ——父亲忠心帝室、为国靖边,镇戍西方、毫无私心。


  忠心帝室,毫无私心。

  年轻人叹了口气。但愿兄长能指点迷津。


  长安向东虽有崤山之险,沿着阁道,并不难走。只是颍乡侯的身体见不得寒风,就算拥着羊裘、降下车幔,也哆嗦得不像话。司马昭仔细伺候,背他上车下车,又按捏腿脚。颍乡侯挑剔,在朝中与同侪时有摩擦。此行倒没吐出半个“不”字。


  巍巍洛阳城。

  重逢时,冬已经深了。


  穿过宣阳门,暮色里街市氤氲着司马二公子最喜欢的炉饼香气,掺杂着俚语的吆喝,讲着雅言和衣着讲究的士人。一路向北到达宫城,阊阖门外,二人向宫人递了觐见的请求。很快,貂尾蝉羽的郎官前来传旨:因着天色已晚加之长途跋涉,叫他们休整一晚,明日入宫面圣。


  辛毗不满地扫视大兴土木的洛阳宫,那些宫内装不下的稀世珍玩甚至堆到宫门外面。辛毗咕哝:“却不知陛下是否乾惕如昔。”


  司马昭客客气气和老爷子分别之后,只叫贴身裨将相随,趁夜色造访洛中权贵——替舞阳侯巩固与天子宠臣的宦谊。大将军隐晦的意图与请求,由他儿子借着酒席上的双关、貂皮和金珠,让听者吞入腹中。


  永安里已经安睡了。

  司马昭敲开府。门房惺忪,唤道:“长……啊二公子回来了。”

  “母亲安好吗。”

  “夫人已经安寝。”

  “我大哥呢?”

  “世子外出访客。”

  司马昭啧了两声。他就像少时逃课或者贪玩而晚归一样,轻手轻脚,影子般穿过回廊。掌灯的门房跟不住二公子,只道公子出征太久,想念府中娇妻;哪知这位少爷听闻兄长不在,心里不快活。


  “提水到西阁来,我要沐浴,明日入宫。”司马昭拉住门僮:“备齐后退下便罢,声音静些,别搅了夫人清梦。”

  仆童领命。


  拉起屏风,司马昭不规矩地把衣服随地一抛。当身体浸在热水里,丁香味的澡豆溶在水里。七彩的香气让年轻人愉快。渭水边上脱了铠甲、赤条条跳进冰凉河水里拣虱子的艰辛;一边洗澡一边被隔岸蜀军大骂“怯战”和“孬种”的不快记忆都消散了。


  解开发簪梳理头发,年轻人脑中浮现出太和五年仲夏的吉礼,他为兰陵侯女取下玉笄。元姬生得比司马家的嫡女还要娇小,浑身透着东海王氏的娴雅。昏礼次日,张春华特意留下儿子慢走一步,笑问新妇如何。


  “我视她如小妹一般”。司马昭无力地挣扎。旁边的兄长笑着啜茶,边跟母亲取笑弟弟“羞涩”——仿佛从来散乱在茵褥寝衣之上的非他二人青丝,只是星影月光。

  幸而司马昭没有在兄长的揶揄中停留太久。天子诏大将军出征西拒诸葛,司马懿命二子跟随左右。张春华叮咛嘱咐胜过针脚线头也罢,元姬含泪分钗赠与夫君也罢,年轻将军没见到他最想道别的人,纵然只想听一句“平安”聊做寄念。


  府邸只有一间小屋亮着灯。

  司马师走进他三年没有涉足的院子。当童仆禀告永安里的主人,二公子从西边回来——悄无声息。司马师心下解猜出百种可能,关于弟弟的使命。


  张春华总是埋怨长子的难以捉摸,明明无法追究,却喟叹般地自问:“从什么时候。子元。从什么时候,为娘开始看不懂你。”


  司马师推开那扇木门,一盏博山灯投下飘摇的光斑。他的弟弟没有长进,常年出征还是没有防备——居然躺在浴桶里,睡着了。


  司马师原想看他一眼就走。早已不是可以撒娇的年岁。他能做到的就只是在年轻人不察觉的时候用目光系住他,像无法逃脱的囚徒祈求纸鸢拴住游云。


  司马昭头发浸透了水,身体顺着桶璧滑溜,脑袋一歪险些漫入水中。

  父亲为什么会有这般粗枝大叶的儿子。司马师把弟弟扶正,扯来桁上葛布,牵他头发慢慢擦干。青龙而年,虏寇未除、战乱不宁,朝内惊涛接着骇浪。父亲看似战功赫赫、持节督兵,难免功高震主、招惹猜忌。家业安危在左、立言立功在右,命里容不下许多差错。


  血脉里的习惯,司马师在亲弟头顶落下一吻。才了却一场韵事的舞阳侯世子,空旷心界回荡席卷天地的钟声。


  “兄……长。”

  “兄长!”

  年轻人像扣动扳机的弩箭,猛地惊醒。司马师暗道一声混账,扭身就走。那厢怎肯放过——跳出浴桶抱住兄长的双腿,跪靠在他身上。


  父亲的长子,他的大哥。二人及冠娶亲之后犹如云山雾霭分隔两端,至征战疏阔了多少年月。吹落轻纱,司马昭望见,兄长眼底藏着一卷卷浓墨泼写的洛阳纷纭,风花漫卷也淘洗不灭的英华。


  是司马昭思念入了狂的模样。


  司马师不客气,抬脚震开年轻人的胳膊。

  “司马昭,你在父亲帐下横竖算个领军。人家敬你喊你一声将军,豁你则喊你一声公子。像个畜生一丝不挂,连跳带扑是觉得有礼吗。”


  “三年了。从太和五年。不对,往前算,太和初年,兄长新婚、小弟随父驻上庸开始兄长就越来越扎人。家书里问兄长安好,四时转换里没少过挂念,兄长何曾多答一句。若答,也是媛容嫂嫂身子重了。媛容嫂嫂又诞下孩儿。媛容嫂嫂……”


  啪。

  没擦干的水迹那么凉,蒺藜戳进了皮似地疼。司马昭拢了腿,坐在足跟。捡了衫子披着,顶着被打肿的脸仰头直视长公子。


  “你嫂嫂她……”

  司马师闭了眼睛:“白日里念书给她听,昏睡过去似乎也不怎么难熬。倒是女儿们多赖元姬照看,辛苦她不少。

  “司马昭。若满脑子惦记那档子灭伦悖理的事,我提醒你收敛:父亲功勋等身便能妄为?永安里从来如履薄冰。”


  才知夏侯徽身体不爽,司马昭略觉心虚。听见兄长拿父亲和发妻来敲打,年轻人本能转移话题:“所以,南面上坐之人究竟如何。”

  “或非无瑕,但是不输前代的有能之主。”


  司马昭问:“营造宫殿,不算劳民伤财?”

  司马师反问:“你可见洛阳街市俨然、商旅辐辏、国威远播。”


  司马昭又说:“听闻天子命朝臣讨论,是否复用肉刑。”

  司马师说:“你只知死刑绝人性命。肉刑却可弥补兵役短缺、田力不足。


  “坊间传天子宠爱佼人近侍、任命女官尚书,又采千人充掖后宫是真是假?”

  “文皇帝遗诏四臣辅政。天子从容收回君权,诏制皆由己出——太和至今,朝会讼议从不缺席,政事鲜少错漏;巡幸五都,设祠中岳;震慑宗室,罢斥交接;优容老臣,宽赦谏言。察悉人心鬼蜮,将世庶操之在手。”


  问答的当儿,年轻人就着跪的姿势,分开双腿夹住他的哥哥。散乱的薄衫中敞,一柄麈尾在与司马师下裳的摩挲中昂头。不知好歹的青年用嘴去探究兄长胯间,隔衣抚摸年长之人的牡具。叫二公子不满的是:最熟稔的舔弄,兄长的玩意依旧安静稳妥地悬在中间。司马昭就此萌生出一个令他心烦意乱的猜测。


  “兄长深夜所访,可是……夏侯太初吗?

  “还是阿泰?稚叔?总不会是……”


  司马师烦他贴得死紧。衣衫松松挂在臂弯,黑发方才被司马师擦干,散乱铺撒在肌肤。那是军旅之人可以看见捶打与细小伤痕的肉体,与都城内养尊处优者相较,不算上乘。就是这具身体,热得令人晕眩。长子从未与次子计较过孝悌礼仪,缺失尊卑的约束,青年有如一头野狼。


  “太和二年,四年,六年,现在。我想知道,那些朝争的细节。还有那些波及朝野的秘闻。”


  舞阳侯次子在他兄长身上点火。坚硬的事物蹭过司马师膝盖,向上攀援。司马师只要俯头,就看到大将军帐下颇有威望的年轻将军跪在他脚边,像要点燃一堆湿润的柴火一样,孜孜不倦煽动兄长的渴望。


  “你先站起来!”

  弟弟的唇舌卷起令他熟悉的眩晕,那条舌头濡湿了司马师的腹下。司马师作势扇他另一边脸,终没有下得去手。

  “司马昭,你先站起来!

  “你站起来我就告诉你。”


  他俯首帖耳。这些年的征战催人拔节,身长竟高过他的兄长。司马师恍惚,伸手欲触碰他宛若少年般顽皮的眉眼。用力一推,把二公子推进浴桶里,凉水溅了一身,司马师笑了,嘲道:

  “收起你的朘子。为兄没有给你守身的道理。”


  “兄长”两个字卡在司马昭嗓子眼,牙齿一个哆嗦,咬碎了。


   “还有,乖乖听我把话讲完。”司马师按住他肩膀压进水里,恐怕二公子的脑子被情热烧毁,曲身贴耳:“建安二十二年,父亲为太子中庶子。我随父亲赴文皇帝府邸,第一次见到当今圣明。先帝只一句‘元仲长汝子二载’。我十岁,算来公子最多十二。细看公子却似有须,至今难忘。”


  司马昭倒抽一口气。

  “天子偶尔不循常理。明日陛见,自当小心。”


  听闻“十二有须”,水中人惊魂未定。究竟是兄长看错、还是生辰有误?司马昭追索蛛丝马迹,隐隐推出答案,只是耸人听闻。待向兄长求证,室内俱寂,半盏残灯已经熄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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